萧亮的大脑急速旋转。
该怎么办。首先想到的，是凭借自己吸收的魔法师泽特的能力，再唤醒莉莉丝，以三敌一未必没有胜算。
——可，真的吗？扫视泽特学习魔法的记忆，得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结论。
低阶与中阶、中阶与高阶。在这些魔法师阶层之间存在的，是近乎法则的绝对的优劣。拥有魔力护体的法师，能够从自然界提取魔力，无论怎样受到攻击都会维持相同的防御强度。
换言之，三人中纯攻击力最高的大概是莉莉丝吧。如果她自残般的全力一击都破不了防，那法师菲特和她联手的结果也是一样。更别说刚刚拿到魔法能力，连魔法阵绘制都可能出篓子的萧亮本人了。这世界的魔法防御拥有近乎物理的性质，虎掌的攻击大概也一样没用。
怎么想都是胜算渺茫。
正在想着，法师菲特从他身边走过，轻拍他的肩。萧亮诧异于法师不像他的行为，迅速察觉了原因。自己的肩头，有身为幻象法师的菲特留下的一行幻影小字。
看着那行字，萧亮颤抖了。理性的思维一瞬间得出结论。
菲特似乎很冷静。他走上前，与已经比他强了一个阶层的敌人、师兄对视。
“你杀了泽特。用卑劣的方法偷袭，杀了他。”
“我也很为难呐。”红发法师皱紧眉头，“我早就和阿拉丁大哥有了密约，但泽特为了什么子爵的大义，一直顽固地听不进我的暗示。给他个痛快而已。”
“为何。老师舍弃生命保护我们三个，不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的！”
菲特语气严峻，但萧亮怀疑如果换个场合，他就要痛哭出来了。
“老师？”
这句话似乎触到了红发法师的痛点，他圆瞪眼珠。
“那老东西也算是老师？！连自己的学派都保护不了，连个进阶中阶魔法师的机会都提供不了，害得咱们三个被通缉，像狗一样过日子！不都是因为他——”
“闭嘴！”菲特低声吼道，“是因为你，因为你那愚蠢的禁术实验——”
“我想获得力量，有什么错吗！”
红发魔法师似乎真的动怒了，他的面目狰狞，身周的火焰更加明亮。
“我不像你们这些贵族家的小少爷！成为强大的魔法师，或者滚回家去，被那些下贱的领主套上低阶法师专用的项圈，当牛做马，就和我以前的人生一模一样！我才不要受你们、老师、子爵这样的人摆布，我要成为强大的魔法师，成为中阶、高阶，我——我看不上！看不上你们那种被所有人瞧不起还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！我应该——说过很多次了！”
“我也听过很多次了。”菲特不顾红发魔法师身上缠绕的火焰几乎要灼伤自己，向前一步，正视着对方的眼睛，“只是没想到你疯狂到这种程度。”
“疯狂？”红发魔法师的表情狂躁而不解。“有你们疯狂吗？我最近终于知道了——你们一直都把我当成外人。”
他的声音变低了，近似耳语。
“——你、泽特、老东西还有子爵，你们四个也许还有其他的人，一直在悄悄进行的那个危险的研究，也是学派被排斥的真正原因。相比起来，我那点微不足道的禁术，只能算是学院动手的借口罢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听着，我和泽特没有进入那个研究的核心，”菲特解释道，“只是为了守护老师留下的大义……”
“哈哈！‘大义’！又是这个滑稽的词儿！”红发法师吼道，“没有一个人，没有一个人站在我的立场上！除了阿拉丁大哥……”
“他答应你，只要摧毁子爵的实验成果就让你进入军队？”菲特冷冷地说道，声音充满确信，“这就是你在这一带徘徊搜寻的原因吧。别开玩笑了，等事情办完，第一个被灭口的就是你，管你是什么中阶法师。”
“你竟敢——”
“然后，让我再来预言一句吧。”法师菲特伸出一支手指指着他的师兄和敌人，语气带着寂寞。“还记得吧？小的时候为零食打赌，你从来都没赢过我。”
“……你说。”
年轻的法师，莉莉丝的老师笑了，“我预言，你不会死在军方和阿拉丁手里。因为……”
“因为什么？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法师说道，“我会，先你一步下地狱！等你也到了的时候，别忘了来问我！就是现在，快跑，汤米！带着莉莉丝跑！”
萧亮正等着这一句提醒。他把莉莉丝抱在怀里，拔腿就跑。
“愚蠢！以为我会放你们活着吗！”红发法师眼瞳闪亮，手指轻拨，一道爆炎向着起步的萧亮和莉莉丝直袭。
爆炎穿透了两人的身体。虚像扭动着消失在空气中。
“……我还以为，你很熟悉我的幻象和隐身魔法呢，盖特。”菲特冷冷的声音落地。
在红发法师视觉死角的位置，萧亮背着莉莉丝冲出了秘密的甬道，凭着来时粗陋的记忆奔向出口。不是跑回大宅——那里太远还可能被把守。而是跑向被瓦砾封死的第二出口处。
爆炎和火蛇在背后猛追，萧亮用从泽特那吸取的技术，构建出石墙防御，但石墙在火蛇的灼烧下融化了，透出孔隙，萧亮连忙加快脚步摆脱。
心里，回想着法师写在自己肩头的话。
“——逃。保护大小姐。如同我的老师保护我。”
萧亮呼出一口如同鸣泣的浑浊的叹息。
另一方面，密室中。
“我答应你，盖特。”菲特解放自己的魔力，让与对方相比过于微弱的绿色光辉缠绕在双手。“我选择我的葬身方式。”
“那就是，死在全力的战斗中。别被低阶魔法师反杀了啊，中阶的——白痴！”
“别以为还有隐身逃跑的机会。和你的大义一起去死吧，菲特！”红发魔法师吼道，振臂发招。
——只用一击就决出了胜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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